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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1:废墟再建

    沙上云屋成了一片废墟,贡嘎县令觉得这件事情,可能不像是平日里的街衢房屋火灾那么简单寻常,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人为因素呢!

    贡嘎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!这也是他最为担心的地方……

    天光放亮,李台的街道开始热闹了。挑担的推车的行路的驾马车的,在破晓的阳光里,都按照自己每一天的习惯,找到自己的摊位位置,等待着有需求的人来买自己的菜品粮食或者农具等等。也有一些人经过沙上云屋时,看到沙上云屋的屋倒梁塌,到处残垣断壁,于是惊奇地驻足观望,相互议论纷纷,指指点点,猜测着沙上云屋着火的原因,一边又在为沙上云屋惋惜哀叹。

    贡嘎县令把衙门的事务安排完毕,就带着一小队的守城兵士,来沙上云屋帮着清理废墟。这场大火把沙上云屋变得一片狼藉,房梁坍塌,窗牗破裂,到处是破碎的地骨酒的陶瓷罐子,碗盆也跌落一地,木桌还能看出原来的样子,但是已经碳化歪斜。需十分小心,在废墟中找到空隙才能挪脚,而且四周到处是碳火的痕迹。

    云姐和店小二正忙着收拾店里东西,其实东西都烧坏了,只是云姐不甘心,一厢情愿地奢望,灰烬中能够幸存还未曾完全烧坏的东西。

    望着自己熟悉的沙上云屋,现在却变成了这样的一副样子,云姐的心都碎了,眼泪也流干了……

    但是云姐还是强忍着悲伤,忍着不让大家看出来她的难过,更不想让大家看到她的眼泪。她不希望别人看到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,她想让别人看到她的样子是和男人们一样坚强,能干,雷厉风行。她云姐,虽然一个女人家家,虽然没有男子的那份身体的刚强威猛,但她云姐,却不能流泪,不能让这个世界上,任何的艰难,把自己打垮……

    她的脸上被碳烟熏黑,手掌上也变得五颜六色,衣服被泥土木炭灰烬,施虐得皱皱巴巴、不成样子,她平日最注重的秀发,也是凌乱带烟,上面满是灰烬。

    这一切又能怎样?她是云姐,她不能被打垮!打败!打输掉!

    贡嘎县令安排大家把废墟砖瓦木梁一车一车拉到城外,在裸沙处盖在沙子上,那些泥土和碳灰,可以成为改良沙地的填埋物。在漠上对每一寸的泥土和肥料,都要倍加珍惜。妥善筹谋!

    在沙上云屋原地的基础上,把泥土墙推倒,粉碎,搅拌,然后又拿来青稞稻草,加到泥土里,泥土里再混合一些石灰,两个兵士一左一右在用铁锨将泥土铲起,搅拌,把泥土和石灰搅拌均匀。另一些兵士则开始在地上划线,规划,布局。沙上云屋在大家的努力下,又可以重新起地基,砌墙,立梁,横栋,栽门,竖窗,大家一鼓作气,齐心协力,忙而不乱,忙而有序。

    沙上云屋能够一夜烧毁,那么也可以一白天建起来,那有什么困难的么?

    贡嘎抹着额上的汗,看着逐渐垒高的屋墙,笑着对云姐说:这次的屋墙,可比上次的要结实许多呀!

    云姐点点头,笑着说:这一夜一白天,简直就如同做梦,这边还在烈火烘烤,那边就已经起地基,砌泥墙,人生那些悲伤欢喜,临得也太近了吧!真得仿佛在做梦一般……

    云姐觉得自己不知是该悲伤呢还是该欢喜!反正这会儿,大脑是满满的,那有思考的余地!更不用去猜想那些未知的可以是好可以是坏的未来!

    沙上云屋因为一场熊熊大火,反倒获得新生。反倒有机会让平日里不甚满意的边边角角的地方,现在可以很方便地去改进,以使得再来喝酒吃肉果腹的人,在沙上云屋的每一时辰的感觉,都更加贴心妥帖舒适。加大了的店铺的面积,使得从前那些经常在门外等候桌子的人现在因为一场大火,反倒在吃饭时不用去耗费时间去等待了!这一点上,无论如何都要感谢这场大火!让沙上云屋的小家碧玉,现在成了李台的大家闺秀!小城谁人不知的一处热闹繁华之地!

    原来的沙上云屋一开间,一杆旗帜!

    现在的沙上云屋三开间,还是一杆旗帜,只是旗杆更高大了;贡嘎已经安排人在做了,还是地骨一杯醉,杏黄大旗!

    所以有的时候的新生,是一场大火换来的!那些落后贫穷愚昧无知固执暴力不平等甚至腐败,一场熊熊大火,才是一切新生的涅槃开始……

    云姐经过一天一夜的忙碌,心神宛如在地狱和天堂之间奔波游走,她的衣衫是凌乱的,云鬓不整,但是在她的弱小纤薄的身子骨里,有一股顽强倔强的劲头,让她忘记疲惫和悲伤。为女本柔弱,但弱里的那份刚,硬起来甚是不输男人,不输这个世界上的、任一个坎、和随时随地的、脚下的拌拌带来的困惑!

    望着一点一点变得高大,变得比原来的沙上云屋更加气派的带着泥土新鲜气息的店铺,云姐笑了,眼里那一汪的泪水,还是流了出来!

    扭头望着贡嘎县令,李台的父母官,望着那些守城的兵士,那些亲如兄弟的兄弟们,一脸的简单质朴,身上汗水湿透,还在一刻不停地忙碌,和泥担水垒墙立梁,他们仿佛在为自己的家人忙碌,把那身泥土灰尘,还有男人的肩膀,当成是,理所应当得担当!

    正是有李台这些的点点滴滴,平平淡淡的所有,才让云姐有了难以割舍的情怀,无时无刻不愿离开这里,她所不知道的是,有一种情感的根系,已深深地生长扎根在,李台的泥土里!

    忙到很晚,月牙已经高高挂起,贡嘎看到再也几乎没有什么需要去忙碌了,才站起身和云姐告别,带着他带来的几个守城的兵士,一身疲惫地离开了沙上云屋!

    一天的忙碌,几乎没有停歇,汉子们是不偷懒的汉子,伙计就像自己家的伙计,累是应该的累,却很开心,因为李台的沙上云屋,大家的沙上云屋,被一把火烧掉,却被大家,一口气又给建了起来!多有成就感呀!一天的时间,一个这么大的饭店,硬是建起来了!

    贡嘎其实脑子一整天都没有闲着,他一直在思考沙上云屋为什么会起火?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!似乎有一股神秘力量,在有意做着什么事情!但是百般苦思,却没有任何头绪!加之一天的不停息的忙碌,着实腰酸背痛,身子一躺在炕上,很快就鼾声四起,睡着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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